雄安旧时风物之七十七 妈妈熬的糁子粥
深秋的早晨,天刚蒙蒙亮,我还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睡懒觉,妈妈已经在外间屋,抱柴,烧水,熬(家乡许多地方把这个字读成náo)粥了。
熬粥的糁子,是妈妈昨天刚在门口的石碾子上碾来的。新碾的糁子熬粥,最好喝,最香氛。为了让我们尽早喝上这新糁子粥,每年棒子(玉米)收了之后,妈妈总是尽快晒干一些,尅好粒儿,上碾子先碾一些,尝鲜儿。
妈妈熬糁子粥是很讲究的。得等锅里的水滚开之后才能搅糁子,搅糁子要有技术,因为那时都是带面的糁子,绝不可以搅出面疙瘩,熬成棒子面疙瘩汤。搅好糁子,先大火熬,让锅里的粥保持滚开状态,这样才能确保糁子粒儿在粥里比较均匀地悬浮,不沉底,不粘锅。待糁子的悬浮状态均匀、稳定后,改小火慢熬,一段时间后,停住明火,只用灶膛里的底火继续慢慢熬,目的是增加粥的粘稠度,这样熬出来的粥才好喝。粥的最高境界是口感黏糊、不稀不糨刚刚好。熬这样的粥,对妈妈她们那一代家庭妇女来说,一点也不难,靠多年积累出来的经验,看水搅糁子,眼里取齐儿就行了。要达到这样的效果,工具当然也很重要,得用大铁锅,土灶,烧秫秸、棒子秸、棒子核儿之类的柴禾,因为这样才能保证大火、小火、底火,由强到弱慢慢熬。好粥,靠的是功夫。
热气腾腾的糁子粥端上吃饭桌后,妈妈还会端上几样小菜,切得细细的腌菜萝卜,切得薄薄的腌黄瓜,腌茄泥、豆豉、大酱等等。咸菜上还会滴上几滴香油。香油不必多,油吃一点香,搁多了太腻。黏黏糊糊的糁子粥,就着清香的咸菜,这是当时最好吃的早餐了。
有时,妈妈还会在粥里放上山药(就是红薯,我们总习惯把山药叫成三药),山药粥别有风味,最好的火候是山药糯而不散、不烂,粘稠的粥和甜糯的山药相得益彰。
喝完了粥,还有一道美食,粥咯吱(锅巴,我们老家人习惯把“咯吱”叫gāzīer)。盛完粥后,粘在锅上的一层咯吱可是一道不错的美食。要尽量把上面的粥,用铲子轻轻刮干净,略晾一会,把表面水分蒸发一下,撒少许盐,淋少许香油,用铲子刮抹匀实,盖锅,焖一会。然后用铲子铲下来,装碗。铲下来的咯吱一条条地紧缩在一起,形状像一条条刨花,吃在嘴里香喷喷的,有些筋道,像素席里的面菜一般,很解馋的。记的那时每次喝完了粥,我们总喜欢等着妈妈最后上这道附加的美食。
后来,在城里上班。自己也好多次熬过糁子粥,到饭店吃饭也不止一次点过似乎不登大雅之堂的糁子粥,但都韵味尽失,完全没了当初的味道。为什么呢,可能关键是气灶和土灶的区别吧。后来,也多次尝试过在土灶铁锅里熬粥,可味道依然相差甚远。
于是我想,也许永远喝不到那样的味道了,因为那是妈妈的味道,家的味道,乡愁的味道,那味道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独特的,现在还有么?
作者:周永战,雄县人民法院,13931378578。
作者专栏
本文为“雄媒社”(ID:xaxqhot)原创文章。
媒媒社(ID:xaxqhot)立足雄安,面向京津冀,致力草根原创,每天都有全网独一无二的内容。诚邀各地写手加盟,投稿邮箱1702786888@qq.com。